弄潮首页弄潮第五期

存在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    沙子

  我是一颗沙砾,乘着鸟儿的翅膀流浪四方。

  不知哪一天,我听说了大海,一个我从未目睹的存在。冷冷的北风告诉我,海是冰冷的,无法接近;温柔的东风告诉我,海是深沉的,你怎能理解他的心境;火热的南风告诉我,海是多情的,潮起潮落,是他的微笑和高歌;悠悠的西风告诉我,海是神秘的,他如此深邃,渺渺无边。

  殷勤的大鸟带我去看海,风中我闻到了苦涩的气息。听,什么声音?像是呼吸,又像是低吟,时扬时抑,消失了复又出现。于是我看到了,一个存在,填满了整个空间。

  一个简单的沙砾又如何能尽述大海的无穷无尽。我无比满足地俯下,大海沉默无语,只有涛声的轻吟、低唤。我不敢出声,怕惊扰了大海的酣梦,而对一片静静的夜海。我几乎有一点卑楚的心境,一颗俗陋的沙砾,妄图变成大海中的珍珠,这是一个多么神光迷离的梦啊!

  突然,大海微微颤动着身躯,愈来愈剧烈,低吟变成了喘息,喘息变成了咆哮,波浪发疯般地跳跃、狂舞,海水撞击出白色的泡沫,要冲向高空。我惊恐地注视着苏醒的大海,已不再沉默,那是近乎发狂的高吼。我大声呼喊,然而沙砾毕竟只是沙砾,隆隆的水声中大海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。

  黑夜又一次将一切恢复了平静,归来的大海如从前一般,沉默无语。黑色的海水轻轻地折打着礁石,天空中突兀着一个红色的月亮。

  翌日,海会醒来,而万千沙砾中已无我的踪影。我乘着羽翼去流浪,在大海的脚边留下一颗晶莹的泪滴。海不会知道,正如他永不知沙砾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