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旦园的路灯 

王乾伟 

  初三时,一次很偶然的机会,我曾去过一次复旦,走马观花地游了一游复旦园,心中充满了新奇感。未曾料到,四年后,我又一次踏入了这个校园,并且度过了我生命中的一年。

  当初,我一个人,在复旦园中闲逛了近两个小时。没有人认识我,我也不认识里面的人,我很自由,也很快活。那时复旦园的路灯刚安上,是那种典雅的欧式路灯,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。在一个圆圆的灯罩下面,有一间别致的"玻璃房",它是由六块上宽下窄的毛玻璃围成的,六条棱恰到好处地将玻璃围了起来。灯是崭新的,整个灯架被刷成了乌黑。挺直的路灯与旁边的梧桐,一动一静,互相映衬,意趣盎然。 
时光飞逝,四年后我又一次踏入了复旦园,不过这一次我并不是以瞎逛者的身份,而是以学生的身份。一切都来得有些突然,似乎我还没有对新环境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。在一些迷惑、忙碌的日子里,我好想找一些旧相识说说生活中的琐事啊。

 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,我骑车回寝室。此刻校园清冷而空荡,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。我的车速放慢了,我的双眼不自觉地看着什么。突然,我看清楚了,那时我曾经相识的路灯。如今它们都已经怎么样啰!外面的乌黑已经褪去,露出了灰绿的底色,有的灯玻璃房已少了一块窗玻璃,有的灯底座的线路箱也已破损。 但经过四年的风吹雨打,那棱角愈显分明与沧桑。路灯正放着柔和的白光。灯光洒在两旁的梧桐树上,一些树叶被照亮了,而另一些则处在阴暗之中。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那明暗相间的梧桐树叶正是她的一种神态,是一种默默的形体语言。她想表达什么呢?也许她正在为她的孩子──那些孤苦飘零、被人践踏的叶子,无声地在哭泣吧,我这么猜想。梧桐侧对着路灯,她似乎不愿意接受他的关注,不愿向他袒露她心中的悲伤。而路灯呢,则始终默默地陪着梧桐,随时让她依靠。 

  缓缓地,我经过了那个奇特的时空,那是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无形的"大玻璃房"。在那个万籁俱寂的时空外,深秋的天空还是那么空旷,而在里面,清爽的白光充满了整个空间,照透了一切,也照亮了我的心房。我第一次那么近地走在复旦园中,体验着一缕缕光泽,一丝丝恩惠。一种言语,如老朋友的目光,从路灯的小房子里透出来。我用力地听,却不能完全弄清楚。

  不知不觉,复旦园中的路灯渐渐远去了。在我身后,更多的独行者投入了她的怀抱。